Sour

【珅凡珅】走马（上）

 破镜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

 

 

“同桌，这周六陈希组了一个同学聚会，你不来？”姜凡听到传声筒里传来张涛熟悉的称呼不由一愣，即使他们已经毕业十年了，张涛还是觉得叫他‘同桌’更顺口一点。

 

他来吗？姜凡想问。

 

“薛珅说他的时间没有定哦。”张涛大概是能猜到电话那头保持沉默是在思考什么。

 

“几点？”

 

“周六晚上七点半，天上人间KTV502包厢，不见不散哦~”

 

 

七点三十分，姜凡掐着秒准时推开包厢门。

 

“哎哟！姜凡！”陈希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杯，上前给姜凡一个快要窒息得拥抱。

 

“咳…松手。”姜凡把陈希从他身上扒下来。

 

 一杯澄黄色液体被推到姜凡面前。“开局一杯酒，越喝情越有。”陈希也没问姜凡同不同意，“哐当”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冰凉的酒精过喉。

 

姜凡看着面前的几个酒鬼开始怀疑自己答应这个聚会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一想到等下可能还要送陈希和张涛这两个酒鬼回家，姜凡捏了捏眉心。

 

你问不是还有沈杰？著名一杯倒的沈公子正在搂着陈希唱着“兄弟抱一下，就说说心里话”

 

酒过三巡。KTV里特有的灯光不断切换固定的颜色，落在酒杯里，添了几分迷离的梦幻。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十年前的旧事变成啤酒上的泡沫，浮上心头。

 

陈希说自己高中就想写一本自己的言情小说，现在终于成为了还算有名的小说家，名利双收之后，却更喜欢待在老旧的出租屋里想找到当时灵感从夜色里涌来，凌晨三点笔耕不辍的感觉。

 

“Shift！你知道在国企里天天朝九晚五的社畜生活有多痛苦吗，陈希！你的出租屋缺不缺保姆，我在公司实习的时候经常帮别人跑腿，扫地，家务做的嘎嘎好。收留我吧！陈希！”张涛拉着陈希的袖子控诉他当社畜这些年的不易。

 

肖帮说给别人打工真难，所以他现在一压力大就去短跑或者长跑，再回学校参加运动会估计也不会输给那些小子。

  

姜凡就端着酒杯听曾经的同窗絮絮叨叨地吐槽高中非人的作息时间，当时传遍全年段的八卦，出社会以后的身不由已。听到只有喝多了以后才会说出来了少年糗事然后给予一个中肯的“6。”

“抱歉同学们，刚才实验室发生点差错，我来晚了。”

薛珅清冽的嗓音犹如一阵清风吹醒了姜凡被酒精麻痹的半个大脑。

修长的手指揽过酒杯，喉结上下滚动，没有时间修剪的刘海被随意分在两侧，投下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

“我先自罚三杯哈。”

“学神！我好想你！”张涛像只八爪鱼一样粘在薛珅身上，毛绒绒的脑袋在肩头乱蹭，“我还以为你这次又不能来了，这几年聚会你都说加班来不了。”

薛珅任由张涛带着醉后带着委屈的抱怨。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张涛还能保持和原来一样的热情，直白和澄澈。

一顿寒暄过后，薛珅好像才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老朋友。”

“好久不见。”

酒杯又被虚无的泡沫填满。

在灯光下晦暗不明的液体映出熟悉又陌生的笑脸，好像女巫用手里拿着毒苹果引诱公主的品尝。

“好久不见。”

姜凡接过薛珅递过来的酒杯。

饮鸩止渴。他甘之如饴。

公式化的问候语流转于唇边。

最近怎么样？工作累不累？加薪升职没有？科研有没有新的进展？

有没有遇到新的人？

语句被淹没在气泡酒里。

时间堪堪走到十一点。

张涛说他不行了明天还要会甲方邮件，沈杰估计醉到没办法分清东南西北，趁他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需要赶紧回家，陈希问这里有没有充电宝，他现在诗兴大发需要用手机备忘录记录下转瞬即逝的灵感。

场上还清醒的其他同学陆陆续续搀扶着其他人离开，只剩下薛珅和姜凡。

“我送陈希和沈杰吧，刚好他们家顺路。”薛珅率先打破冷下来的空气。

“好。”

  

————

 

姜凡安顿好张涛后，坐上回家的出租车，望着车窗外的暖光的路灯飞驰而去，好像在隧道里的黄色应急灯。思绪随着车速往前飞驰，穿过时光的隧道，回到从前。

 

 

爱笑。

是姜凡看到薛珅的第一眼就想到的形容词。

 

在他的印象里薛珅好像对谁都是笑眼盈盈的，一双眼睛里总是包含秋水般的温柔。待人谦虚有礼，体贴细心，即使是不经意间表现出在学习上的优越感也不会引起反感。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

 

只记得某个凉爽的夏日夜里，桌上摊开的政治书里的字眼跳进姜凡的眼里。

 

“真正的朋友会愿意向你倾诉烦恼，表达自己的内心。”

 

无由地，他想起薛珅，那股永远带人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柔。

 

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薛珅离他好远。即使两人是前后桌的关系，有着最频繁的交流，可他好像鲜少听到薛珅对于这个世界的见解。又或者说，从未表达自己的内心。

 

春风无私地拂过每一寸土地，对万物一视同仁。

 

他是薛珅的朋友吗？

  

疑问的种子在心中种下，随着时光渐渐发芽，生长出的藤蔓缠住少年的心脏。

 

薛珅总是温暖人心的。这份温热好像任由时光长河流淌过历史也从未削减。只是姜凡渐渐从恰到好处的笑脸上品出了与人的疏离。姜凡本身就是一个拿情商换智商的人。他认为世界里所有的疑问归根到底都可以用简洁明了的数学模型解答，对外就体现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毒舌语句，偏偏对薛珅格外上心。寒来暑往，日复一日的对话里，他不断的猜测自己在薛珅世界里的身份。

 

求知欲在无数次的试探中好像变了味。

下意识追寻绿色身影的眼神，会因为看到偶尔和陈希结伴去书店的背影而莫名的烦躁，因为一句夸赞而欣喜的小鹿。

 

第二年三月的一个夜里。

姜凡意识到他已无可救药坠入春天。

彼时，薛珅说姜凡是他的朋友。

 

变化始于一次互赠礼物。

姜凡坐在书桌面前望着牛皮纸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才会答应张涛说我们四个人互送礼物吧这个奇怪的提议。他怀疑这个世界奇怪的仪式感即将统治全人类，比如连竞赛题都没时间写完的张涛都会被什么“四月第一份xxx”这种典型的消费陷进吸引，但他确实很好奇薛珅会为他挑选什么。是经过精密分析对方以后送出的绝对不会出错的投其所好，还是愿意花费时间为他的朋友给出别出心裁的制作？

 

第二天，姜凡桌上摆了一瓶可口可乐。当时瓶子上的随机语录这一卖点可谓是让其统治高中生，不用猜这也是张涛送的“静心挑选”，张涛说这是他昨天晚上把小卖铺所有可乐都看了个遍特意给他买的。

 

转过瓶身，张涛告诉他“大胆爱吧”

 

思虑再三，姜凡在礼品盒和卡片中抽出卡片塞进薛珅的书里。昨夜凉风习习，他带上耳机，舒缓的轻音乐钻入鼓膜。无端地，他又想起薛珅。

 

Sunlight dances off the leaves

阳光错落挥洒 树叶起舞缤纷

Birds of red color the trees

鸟儿雀跃跳动 装扮红绿树桠

Family look on in awe，

家家户户 森森落落

Petals decorate the floor

几处争鸣 装扮地表

 

他提笔，落下句句真心，他的疑惑，他的关怀，他快要掩藏不住的春心。

 

几日后，他的书里夹进一张手工制作的书签，迥劲的笔迹出自某人之手：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这句话来自美国诗人，罗伯特·勃莱的一首诗，《Seeing You Carry Plants In》(你手捧希望而来）

  感觉开学以后脑子就被压榨了，啥也不会写。